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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梁下的原谅

＂跪下！＂奶奶的声音像冬日的冰碴子，一棍子抽在父亲腿上，那个从不低头的汉子，竟然真的跪了下来。

那是年夏末的一个雨夜，我蹲在墙角，看着这一切，十岁的我，第一次体会到了家是什么。

屋外的雨打在瓦片上，哗啦哗啦响，像是在为这场家庭风暴伴奏。

煤油灯的火苗被门缝里的风吹得摇晃，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，仿佛也在颤抖。

我家住在北方一个小县城的工人新村，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平房，青砖灰瓦，一溜排开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种着一棵槐树。

夏天的时候，邻居们会搬着小板凳坐在树下纳凉，男人们摇着蒲扇，讲着工厂里的新鲜事；女人们一边择菜一边拉家常；我们这些孩子则绕着大人们蹦蹦跳跳，捉迷藏。

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苦，但也有着简单的快乐。

父亲周德明是县里五金厂的冲压工，手艺好，脾气硬。

在那个年代，能进国营工厂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，父亲不仅进了厂，还成了技术骨干，是响当当的＂五好职工＂，戴过大红花，上过光荣榜，家里挂着的奖状足有一摞。

＂德明这手艺，真是有两下子，厂里头找不出第二个！＂邻居李叔常这样夸父亲。

在厂里，父亲是让人敬佩的技术能手；在家里，他是一言九鼓的顶梁柱，我们都怕他，也敬他。

母亲王秀兰是纺织厂的女工，温柔贤惠，从不与父亲顶嘴。

她总是起得最早，睡得最晚，操持着一家老小的生活，洗衣做饭，缝缝补补。

她的手上总是有着厚厚的茧子，脸上却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。

＂咱秀兰这个媳妇，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！＂奶奶常在邻居面前夸母亲，说这话时眼睛里满是骄傲。

奶奶姓刘，是个地道的农村老太太，爷爷去世后，就跟着父亲生活。

她性子倔强，但心地善良，最见不得不公平的事。

在我的记忆里，奶奶总是穿着一身蓝布衣裳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别着一支发卡，那是爷爷生前送给她的唯一首饰。

那年夏天，厂里困难，要精简人员。

父亲本不在名单上，却主动请缨顶替了老张。

老张比父亲大十岁，是父亲刚进厂时的师傅，教了父亲很多技术，但因为得罪了车间主任，被冤枉偷拿了厂里的工具，差点被开除。

＂老周，你这是何必呢？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。＂厂里的王师傅来家里劝父亲。

他们坐在我家的小方桌前，喝着母亲泡的浓茶，烟雾缭绕中，父亲的脸显得格外倔强。

＂理不平啊！＂父亲摇着脑袋，眼里泛着血丝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，＂老张家里有个瘫痪老娘，还有三个孩子，老大才十二岁。＂

＂他要是下岗，这一家子怎么活？要是真偷东西，我第一个不答应，可明明是车间主任看他不顺眼，故意找茬。＂

＂可你这一顶，自己从技术员降成了普工，工资从五十六块降到三十八块，一下子少了快二十块钱啊！＂王师傅叹了口气，＂这一个月可顶咱们大半个月的口粮钱。＂

＂我周德明吃得苦，一家人省着点儿，饿不死；可老张不一样啊，他要是没了工作，那一家子真就完了。＂父亲猛地灌了一口茶，喉结上下滚动。

那段日子，父亲开始沉默，开始喝酒。

以前他最多喝两盅，现在却常常一壶接一壶，回家时满身酒气，走路踉跄。

我和小妹看见他这样，都不敢吱声，躲在屋里不出来。

只有母亲，不管多晚，都会等在门口，帮他脱鞋，倒水，有时还要搀扶他上床。

雨夜那天，父亲喝了很多酒。

推门进来时，他浑身湿透，头发贴在额头上，眼睛布满血丝，酒气和雨水的味道混在一起，呛得人直想咳嗽。

＂当家的，你这是喝了多少啊？＂母亲连忙拿了条干毛巾迎上去，嘴里小声念叨着，＂孩子还没睡呢，你轻点儿...＂

＂轻点？我周德明什么时候活得这么窝囊过！＂父亲一把推开母亲，毛巾掉在了泥水里。

母亲弯腰去捡，父亲却冷笑一声：＂一个月少了近二十块钱，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？够买三十斤猪肉，够一家子吃半年的油，够给老大添一身新衣裳！＂

＂我知道，我知道。＂母亲轻声说，＂可咱们不是还有积蓄吗？再说，你这不是做了好事吗？老张一家感激还来不及呢。＂

＂感激？他们感激个球！＂父亲突然暴怒，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小屋里回响，＂今天在食堂，我听见有人背后嚼舌根，说我是傻子，活该倒霉！＂

父亲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，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
＂还有人说，我是装好人，其实是自己手艺不行，怕被裁，才故意揽责任！你说，我周德明一辈子清清白白，凭本事吃饭，怎么就被人这么看轻了？＂

母亲急忙去拉父亲的袖子：＂别嚷嚷，孩子们该吓着了。＂

＂我嚷怎么了？我天天看人脸色，回家还得看你脸色？＂父亲甩开母亲的手，一把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，直接摔在了地上。

那是我们家最好的一个缸子，是结婚时母亲陪嫁带来的，上面画着红色的牡丹花，平时都舍不得用，只有来了贵客才会拿出来。

缸子碎了一地，母亲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。

她没有抱怨，只是默默蹲下身，开始捡碎片。

＂你这是干什么？嫌我不够没用是吧？嫌我不够没本事是吧？＂父亲的声音越来越高，忽然伸手拽起了母亲。

母亲被猛地一拉，手掌心被缸子碎片划破，一道血痕顿时涌了出来。

＂当家的，你喝多了，明天再说，好不好？＂母亲强忍着痛，语气却依然温柔。

＂说？说什么说！＂父亲忽然扬起了手。

我从没见过父亲打人，在我的记忆里，他虽然严厉，但从不动手。

可那一刻，他的巴掌竟然落在了母亲脸上，清脆的响声像一把刀子，扎进了我的心里。

母亲被打得向后踉跄了两步，撞在了墙上，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。

＂你敢打她？＂奶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，手里握着爷爷生前用的那根老拐杖。

那是一根乌木拐杖，是爷爷年轻时从老家带来的，上面雕刻着几朵梅花，经过多年的使用，已经被磨得发亮。

爷爷走了五年了，那根拐杖被奶奶放在炕头，常说那是她最珍贵的念想。

父亲似乎没听见奶奶的话，又要上前去拽母亲。

奶奶箭步上前，拐杖直接打在父亲的腿上，力道之大，竟发出了＂啪＂的一声脆响。

＂跪下！＂奶奶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
院子里的雨声淅沥，屋里的煤油灯摇晃，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。

我和小妹吓得抱在一起，躲在里屋的门后，不敢出声。

父亲愣了一下，然后缓缓地，跪在了地上。

他低着头，肩膀微微抖动，不知是因为酒劲还是别的什么。

＂娘...＂父亲的声音嘶哑，像是破了的风箱。

＂打女人的不是我儿子！＂奶奶的声音比雨点还要重，砸在每个人心上。

＂你爹当年是怎么教你的？一个大男人，有天大的委屈，也不能拿拳头解决问题，更不能对自己的女人动手！＂

母亲扶着墙站着，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，嘴角有一丝血迹，眼泪无声地流淌。

可她看向父亲的眼神里，却没有恨意，只有深深的担忧和不舍。

＂你爹当年过的什么日子？＂奶奶的声音有些哽咽，＂五年抗战，三年内战，他带着咱一家子东躲西藏，就是为了活下去，活下去！你懂不懂？＂

奶奶说到这里，眼角泛出了泪光，她举起手中的拐杖：＂你爹就是靠着这根拐杖，撑起了一个家，撑过了那些苦日子。＂

＂如今你吃不得一点亏，受不得一点委屈，就拿自己的女人出气，你对得起这根拐杖吗？对得起你爹吗？＂

父亲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，但他依然跪着，一言不发。

＂大德子，＂奶奶的声音软了下来，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，＂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。＂

＂可这世上的不痛快多了，难道都要拿拳头解决？你爹要是还在，非打断你的腿不可！＂

奶奶说完，将拐杖重重地放在桌上，转身扶起了母亲：＂秀兰，你没事吧？＂

母亲摇摇头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：＂娘，我没事，就是手破了点皮。＂

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，却又坚定得像一块顽石。

奶奶心疼地看着儿媳妇的手，又瞪了一眼依然跪着的儿子：＂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！这么好的媳妇，你要是再敢动手，我第一个不答应！＂

那天晚上，父亲没有回屋睡。

母亲给我和小妹盖好被子，自己在灯下缝补父亲的衣服。

煤油灯的光晕笼罩着她憔悴的脸，我看见她一边缝，一边偷偷抹眼泪。

＂娘，爹为啥打你呀？＂小妹天真地问。

母亲愣了一下，然后抚摸着小妹的头发，轻声说：＂爹没打娘，爹是喝多了，明天就没事了。＂

我躺在炕上，听着窗外的雨声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，又酸又涩又苦。

以前在学校，我总是骄傲地告诉同学：我爹是厂里的技术骨干，大家都佩服他。

可今天晚上，我看到的父亲，竟是那样陌生，那样可怕。

我悄悄掀开被子，来到窗边，透过雨帘，隐约看见院子里的父亲，他独自坐在雨中，背影显得无比孤独。

第二天天蒙蒙亮时，我起床上厕所，透过窗户看见父亲还跪在院子里的土地上。

雨已经停了，清晨的凉气把院子里的地面都打湿了，父亲的衣服干了又湿，湿了又干，头发上结了一层霜一样的露水。

＂去叫你爹进来吃饭。＂奶奶端着一碗稀粥站在我身后，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心疼。

我怯生生地走到院子里，看见父亲的膝盖都跪出了泥印，裤子破了一个洞，露出了青紫的皮肤。

＂爹，奶奶让你进去吃饭。＂我小声说。

父亲抬起头，眼睛布满了血丝，胡子拉碴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，但他的目光却出奇的清亮。

他冲我点点头，艰难地站起身，走路时还有些踉跄，但背脊却挺得笔直。

父亲跟着我进了屋，膝盖上全是泥土，裤子都湿透了，一瘸一拐的，却硬是不肯说一句疼。

奶奶把粥放在桌上，说：＂坐下吃吧。＂

父亲摇摇头，依然站着。

小妹睡醒了，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，看见父亲，突然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：＂爹，你去哪儿了？我昨晚找你。＂

父亲的眼圈一下子红了，他弯腰抱起小妹，声音有些哽咽：＂爹没去哪儿，爹一直在呢。＂

＂德明，＂母亲轻声道，＂昨晚的事，过去了。＂

她的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一些，手上贴着一块纱布，动作有些不便，却还是利落地端来了热水，准备给父亲洗脸。

＂不，＂父亲把小妹放下，然后对着母亲深深鞠了一躬，＂秀兰，对不起。＂

这是我第一次听父亲道歉，也是第一次看他对母亲鞠躬。

母亲慌忙去扶他：＂这是干啥？快起来，让邻居看见多不好。＂

＂就该让邻居看见，＂父亲眼含泪水，声音坚定，＂我周德明对不起你，昨晚那一巴掌，我这辈子都记着，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。＂

奶奶将拐杖放在桌上，语重心长地说：＂你爷爷用这根拐杖撑起了一个家，走过了多少苦难日子。＂

＂你用它打人，对得起他老人家？打女人的男人，没有骨气，更没出息。＂

父亲终于流下了眼泪，那是我记事以来，第一次看见他哭。

＂娘，我错了。＂父亲哽咽着说，＂我昨晚想了一夜，不是因为降职，真的不是。＂

＂是因为那些人说闲话？＂奶奶问。

父亲点点头：＂厂里有些人说我是装好人，说我没本事怕被裁，才主动请缨的。＂

＂有些人还说我活该倒霉，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傻，怪不得一辈子就这点出息。＂

＂那你就证明给他们看，＂母亲突然说，声音里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坚定，＂你周德明有本事，不怕吃苦，不靠装好人博名声，凭的是真本事！＂

＂就是！＂奶奶也接过话来，＂人活一世，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你帮了老张一家，就是做了好事，管别人怎么说！＂

＂咱们周家人，从来不怕吃亏，不怕吃苦，就怕做了亏心事！＂

就在这时，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。

母亲连忙去开门，发现是厂长和书记一起来了。

＂周师傅在家吗？＂厂长隔着门缝问道。

父亲听见声音，连忙整了整衣服，走出去迎接。

＂厂长，书记，这么早来有什么事？＂父亲的声音有些嘶哑，但态度却恭敬如常。

＂周师傅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！＂厂长满脸笑容，＂那个告密的人被揪出来了，是罗科长的亲戚，故意陷害老张。＂

＂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冤枉了老张，现在全厂都知道了这件事。＂书记接着说，＂工人代表都联名要求恢复你的职务，还要求给你记功！＂

父亲愣住了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＂周师傅，你是个好同志啊！＂厂长拍着父亲的肩膀，目光却落在了他泥泞的膝盖上，＂这是...怎么了？＂

父亲没有回答，只是看了眼屋里的奶奶和母亲。

＂没什么，就是在院子里干活，不小心摔了一跤。＂奶奶走出来，笑着解围。

＂周师傅，厂里正式决定，恢复你的技术员职务，工资照旧。＂书记严肃地说，＂另外，还要给你记一次三等功！＂

这可是大喜事啊！在那个年代，能得到三等功，不仅有物质奖励，还意味着以后提干、评职称都有优势。

我看见父亲的眼睛亮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
他站直了身子，看着厂长和书记说：＂谢谢厂里的信任，但是我想请老张回来。＂

＂他已经回来了！＂厂长乐呵呵地说，＂那小子今天一早就回厂了，还哭着要当面谢你呢！＂

父亲点点头，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
＂那我收拾一下，马上去上班。＂父亲说。

厂长和书记走后，父亲回到屋里，脱下了湿透的衣服，换上了母亲准备好的干净工作服。

在临出门前，他站在奶奶面前，深深鞠了一躬：＂娘，昨晚的事，我记住了。＂

然后他又转向母亲，郑重地说：＂我回去上班，但是秀兰的这个巴掌，我记在心上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。＂

＂都过去了，＂母亲红着脸说，＂你好好工作，别让厂里人小瞧了。＂

父亲走后，奶奶将那根拐杖郑重地挂在了堂屋的正中央的屋梁下。

＂这是咱们周家的规矩，打在腿上是教训，挂在梁上是提醒。＂奶奶对我和小妹说，＂以后你们长大了，也要记住，打人的不是好人，欺负弱者的不是真汉子。＂

从那以后，父亲果然再没动过手。

每次他一进屋，第一眼就能看到那根挂在屋梁下的拐杖，他总会不自觉地挺直腰板，眼神也变得格外坚定。

后来，父亲不仅恢复了技术员的职务，还因为技术过硬，被提拔为了车间组长，再后来又升了车间主任。

厂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，我家也跟着红火了。

家里添了自行车，父亲每天骑着去上班，不管刮风下雨，从不迟到；添了缝纫机，母亲晚上加班给邻居家的孩子做衣服，一针一线都透着温柔；添了收音机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，听评书，听新闻，其乐融融。

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，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，父亲特意买了一块手表送给我，那是上海产的＂钻石牌＂，在当时可是稀罕物。

他郑重其事地给我戴上，说：＂儿子，时间是最宝贵的，一去不复返，所以做人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，不要像爹那样，犯了错误还要后悔。＂

年，我高中毕业，参加高考，考上了省城的大学。

临行前的那个晚上，父亲把我叫到院子里，月光如水，照在那棵已经枝繁叶茂的槐树上，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＂大海，＂父亲叫着我的小名，声音低沉而温和，＂爹想对你说几句话。＂

我点点头，静静地等着他的教诲。

父亲领我回到屋里，指着那根已经泛黄的老拐杖说：＂看见了吗？它挂在那里十年了。＂

＂每次我抬头看见它，就会想起那个雨夜，想起我犯下的错误，也想起你奶奶教给我的道理。＂

＂大海，记住，一个男人可以犯错，但不能没规矩；可以认输，但不能没骨气；可以低头，但不能没尊严。＂

＂最重要的是，永远不要对比你弱的人动手，特别是对你的家人。真正的汉子，是用行动和责任撑起一个家，而不是靠拳头。＂

父亲的话，像是刻在了我的心上。

＂爹，那根拐杖，能给我看看吗？＂我忽然问道。

父亲愣了一下，然后点点头，小心翼翼地从屋梁上取下那根拐杖，递给了我。

我接过来，只觉得沉甸甸的，上面的梅花纹路已经有些模糊，但木质依然坚硬。

这根拐杖，既是爷爷的依靠，也是奶奶的念想，更是父亲的警醒。

如今，它又将成为我的指引。

我把拐杖还给父亲，看着他郑重地将它挂回屋梁下。

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家风，什么是传承，什么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尊严。

大学毕业后，我在省城的一家工厂找到了工作，后来结了婚，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
每次回老家，我都会抬头看看那根拐杖，它依然挂在那里，见证着我们家的变迁。

父亲退休了，和母亲一起种种菜，养养花，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。

奶奶年纪大了，耳朵有些背，但精神还好，总是念叨着要看到重孙子。

年，我的儿子上小学了，暑假时，我带他回老家探亲。

看着儿子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欢乐场景，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慨。

一天晚上，儿子好奇地问我：＂爸爸，那根挂在屋梁上的棍子是什么啊？＂

我抬头看了看那根陪伴了我们家三代人的拐杖，轻声说：＂那是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宝贝，它教会了爷爷怎么做一个好丈夫，好父亲。＂

＂也教会了爸爸，怎么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。＂

那根拐杖，撑起的不只是一个家，更是一种做人的准则。

它告诉我们，真正的坚强，不是外在的强硬，而是内心的柔软与担当；真正的尊严，不是用拳头赢得的敬畏，而是用行动赢得的尊重。

每当我想起那个雨夜，想起跪在地上的父亲，想起挂在屋梁下的拐杖，我就明白了什么是爱的力量，什么是宽容与原谅的真谛。

如今，我也成了父亲，肩上扛着一个家的责任。

我会把这根无形的拐杖，传递给我的儿子，让他明白，作为一个男人，最重要的不是强壮的臂膀，而是坚韧的品格和柔软的内心。

因为唯有如此，才能真正撑起一个家，撑起一片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