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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温柔眉眼番外怀孕(他有温柔眉眼小说下载)

他有温柔眉眼番外怀孕(他有温柔眉眼小说下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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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收录时间:2025-05-30 03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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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有温柔眉眼番外怀孕(他有温柔眉眼小说下载)” 网站介绍

(完结)确诊有孕那天,我装不舒服,让太医夫君给我把脉,结果亮了

当年这张脸让我在春日宴上一眼相看中,死活求着爹爹答应这门亲事。

婚后三年我终于确认有孕了,假装身体不舒服让夫君给我把脉。

这脸上的长睫毛微微颤着,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

&#;脾胃受寒了。&#;

他突然抬头笑,顺手揉乱我发髻,&#;让你偷吃冰湃的杨梅。&#;


1

我捏着绣了一半的梅枝帕子站在廊下,腊月的风刀子似的往脖子里钻。

青杏那丫头非说今儿日头好,硬把我从暖阁里拽出来赏梅,这会儿倒躲厨房偷吃桂花糖去了。

&#;夫人,您脸色怎么发白?&#;

洒扫的刘嬷嬷提着扫帚凑过来,&#;哟,手也冰凉!&#;

我摆摆手想说没事,突然一阵恶心直冲喉咙,弯腰干呕起来,吓得刘嬷嬷差点把扫帚扔了。

等缓过劲儿,我盯着石阶缝里冒头的雪荠菜发愣——这月信迟了得有半月了吧?

上回这样还是三年前...

&#;清荷!&#;熟悉的声音从月亮门传来,宋忠远提着药箱大步走来,官服下摆沾着几点泥渍。

我下意识把帕子往袖里藏,这梅枝花样是照他画的绣的,要是让他看见我绣歪了半边花瓣,准又要笑我。

&#;大冷天站风口作甚?&#;

他伸手要摸我额头,我偏头躲开,故意咳嗽两声。

&#;宋大人今儿倒记得回家了?昨儿不是说太医院要连夜整理御药库册子?&#;

他手指僵在半空,突然笑起来:&#;夫人这是怨我呢?&#;

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,&#;东街王婆家的蜜枣,排了半个时辰队。&#;

纸包递过来时,我闻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茉莉香。

前天他&#;值夜&#;回来,中衣领子上也是这个味道,当时他说是陈院判家熏香沾的。

我捏着蜜枣没吭声,那王婆早两个月就回乡下养老了,这枣子怕是城南柳记的——那儿确实挨着乐坊。

晚膳时我特意让厨房做了醋溜白菜。

往常他总笑我&#;酸倒牙&#;,今日却跟没看见似的,只顾着扒饭。

我咬着筷子头看他,烛火映得他侧脸格外俊朗。

当年就是这张脸,让我在春日宴上一眼相看中,死活求着爹爹答应这门亲事。

&#;咳...&#;我突然捂着心口歪在椅背上。

&#;怎么了?&#;他筷子&#;啪&#;地掉在桌上。

&#;头晕得很...&#;我半眯着眼偷瞄他,&#;夫君给我把个脉?&#;

他三指搭上我手腕时,我盯着他睫毛看。

成亲那晚我说他睫毛长得能搁筷子,他笑得把合卺酒都洒了。

现在这睫毛微微颤着,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

&#;脾胃受寒了。&#;

他突然抬头笑,顺手揉乱我发髻,&#;让你偷吃冰湃的杨梅。&#;

说着转头吩咐小厮:&#;去抓副安神汤来,要添三分茯苓。&#;

我心头猛地一坠。

这安神汤方子我背得比《女诫》还熟,哪味药该添减,太医娘子还能不知道?

茯苓安胎,三分量刚好能掩住脉象。

去年李侍郎家小妾滑胎,就是这手法。

&#;夫人?&#;宋忠远伸手在我眼前晃,&#;想什么呢?&#;

&#;想给你绣的梅帕子。&#;我扯出个笑,&#;花样找不着了。&#;

他脸色突然古怪:&#;那种小事...&#;

话没说完,门外小厮喊&#;院判大人急召&#;,他急匆匆走了,连官帽都忘了拿。

我拎起他落在椅背上的外袍,袖口那点茉莉香粉明晃晃的。

青杏凑过来嘀咕:&#;姑爷最近衣裳熏香倒别致。&#;

我抓起蜜枣塞她嘴里:&#;就你话多。&#;

夜里我躺在帐中装睡,听见宋忠远蹑手蹑脚进来。

他手指轻轻碰了碰我脸颊,叹的气比窗外北风还冷。

等鼾声响起,我睁眼盯着帐顶绣的百子图——这是我们成亲时他亲手选的。

三更梆子响时,我摸黑爬起来,从妆奁底层翻出个小布包。

里头是三年前小产时没喝完的药渣,当时他说是保胎药。

烛火下我比对着今日的安神汤方子,指甲在&#;红花&#;二字上掐出月牙印。

&#;夫人起夜?&#;青杏揉着眼睛掀帘子,我赶紧把纸塞进袖中:&#;馋枣子吃撑了。&#;

&#;您最近胃口是怪。&#;小丫头打着哈欠,&#;前儿见肉就吐,今儿倒啃了半罐酸梅。&#;

我心头突地一跳。

次日趁宋忠远当值,我裹着斗篷溜去西城。

回春堂的孙婆婆给我把完脉,老脸笑成菊花:&#;娘子这是喜脉啊!足有两月了。&#;

回家路上我在糖铺前愣神,突然被人撞了下。

抬头看见个戴帷帽的女子匆匆钻进轿子,风吹起纱帘一角,露出半张和我七八分像的脸。

轿帘落下时,我瞧见她腕上闪过一抹翠色——那水头,像极了宋家传给长媳的翡翠镯子。

&#;夫人!&#;青杏气喘吁吁追来,&#;可算找着您了!姑爷让人捎话说今儿值夜...&#;

我盯着轿子消失的方向,突然笑出声:&#;你回去告诉厨房,晚膳做荷叶粉蒸肉。&#;

小丫头瞪圆眼睛:&#;您不是嫌腻?&#;

&#;突然就想吃了。&#;我摸着小腹往家走,雪地里脚印一深一浅。

三年前我信他说的&#;白头之约&#;,如今倒要看看,这出戏他能演到几时。


2

青杏端着那碗安神汤进来时,我正倚在窗边绣花,针脚故意歪歪扭扭,活像三岁孩童的涂鸦。

&#;夫人,药好了。&#;她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桌上,眼神飘忽,手指绞着衣角。

我瞥了她一眼,故意捏着鼻子皱眉:&#;这药味儿怎么比往日冲?&#;

&#;姑爷说...说添了味新药引。&#;青杏结结巴巴,额角沁出细汗。

我端起碗作势要喝,余光扫到门外人影一晃——是宋忠远身边的小厮福安,鬼鬼祟祟地贴着门缝偷看。

我心中冷笑,仰头假装吞咽,实则将药汁全倒进了袖中暗袋。

这招还是跟爹爹学的,他常说太医院里腌臜事多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
&#;苦死了!&#;我咂咂嘴,把空碗重重一放,&#;去给我拿些蜜饯来。&#;

青杏前脚刚走,我就听见福安蹑手蹑脚离开的脚步声。

我迅速从袖中取出暗袋,将药汁倒进早已备好的瓷瓶里。

这药汤颜色暗红,闻着有股刺鼻的腥气,绝非寻常安神汤。

次日一早,我故意在宋忠远面前揉着太阳穴装虚弱:&#;夫君这药好生厉害,睡得我头昏脑涨。&#;

他正在系官服腰带,闻言手指一颤,玉带扣&#;叮&#;地掉在地上:&#;夫人多休息,今日我值夜,不必等我。&#;

我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:&#;夫君辛苦。&#;

等他的轿子出了巷口,我立刻唤来青杏:&#;跟着姑爷,看他究竟去哪儿&#;值夜&#;。&#;

小丫头吓得直摆手:&#;这、这不合规矩...&#;

我往她手里塞了块碎银子:&#;你不是一直想要东街那对珍珠耳坠?&#;

青杏咽了咽口水,一跺脚:&#;奴婢这就去!&#;

我在府中坐立难安,索性去药房找爹爹旧部陈太医。

他验完那药汤,脸色骤变:&#;娘子,这哪是安神汤?分明是加了红花的落胎药!&#;

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笑得格外灿烂:&#;陈叔,这事您别声张。&#;

回府时天色已晚,青杏还没回来。

我正要去寻,却见小丫头慌慌张张冲进来,发髻都跑散了:&#;夫人!姑爷他、他...&#;

&#;喘匀了气再说。&#;我递给她一杯茶。

青杏灌下茶水平复呼吸,突然&#;哇&#;地哭出来。

&#;姑爷根本没去太医院!他在城南有处宅子,里头住着个和夫人长得七分像的女子!我亲眼看见他们、他们...&#;

我拍着她的背,声音平静得自己都害怕:&#;看见什么了?&#;

&#;姑爷抱着那女子亲嘴,还摸她肚子说&#;咱们的孩子定是麟儿&#;...&#;

青杏抽抽搭搭,&#;我给了巷口卖炊饼的老头几个铜钱打听,那女子叫柳燕眉,是醉仙楼的乐伎,半年前被姑爷赎出来的。&#;

我胸口像被重锤击中,耳边嗡嗡作响。

难怪宋忠远总说值夜,难怪他袖口总有茉莉香——柳燕眉最爱用的就是茉莉头油。

&#;夫人?&#;青杏怯生生地扯我袖子,&#;您脸色好吓人...&#;

我深吸一口气:&#;去厨房说我要吃酒酿圆子,多加桂花。&#;

当夜我辗转难眠,三更时分突然腹痛如绞。

我咬牙撑着想唤人,却听见院门轻响。

透过窗缝,我看见宋忠远扶着个女子蹑手蹑脚往书房去——那女子戴着帷帽,身量与我相仿。

我强忍腹痛跟上去,听见书房里传来柳燕眉娇滴滴的声音:&#;远哥,大夫说胎象稳了,咱们什么时候...&#;

&#;再等等。&#;宋忠远声音温柔得刺耳,&#;等她喝了那药...&#;

我再也忍不住,一把推开门。

烛光下,柳燕眉惊惶抬头,那张与我相似的脸涂着艳丽的胭脂。

更扎眼的是她腕上那只翡翠镯子。

那是我过门时婆婆亲手给我戴上的传家宝,上月宋忠远说拿去重新镶嵌,原来...

&#;夫、夫人?&#;宋忠远脸色煞白,下意识挡在柳燕眉身前。

我盯着柳燕眉微微隆起的小腹,突然笑了:&#;夫君不是说值夜?这位是...病人?&#;

柳燕眉突然捂住肚子&#;哎哟&#;一声,宋忠远立刻慌了。

&#;燕眉只是诊出喜脉太过欢喜,我请她来开安胎方子...&#;

我缓步上前,一把扣住柳燕眉的手腕。

她脉搏滑利如珠,确实是喜脉,看脉象至少四个月了——比我的孩子还大两个月。

&#;看来夫君的脾胃失调会传染?&#;

我松开手,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手指,&#;都传到外室肚子里去了。&#;

宋忠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柳燕眉却突然挺直腰杆。

&#;沈姐姐,远哥心里从来只有我。当年要不是我家道中落...&#;

&#;燕眉!&#;宋忠远厉声喝止。

我腹痛越发剧烈,却笑得越发灿烂。

&#;好一对璧人。不过柳姑娘,你可知我夫君最讨厌茉莉香?他书房熏的都是沉水香。&#;

柳燕眉表情一僵,宋忠远眼神闪烁。

我转身往外走,听见宋忠远追来的脚步声,头也不回地说:&#;明日回门,夫君别忘了准备礼物。&#;

回到卧房,我再也撑不住,蜷缩在床上冷汗涔涔。

青杏哭着要请大夫,我死死攥住她的手。

&#;去...去告诉我爹,就说...他女婿开的安胎药...劲头太大...&#;

眼前发黑前,我恍惚想起三年前初见宋忠远的场景。

那日春雨绵绵,他撑着油纸伞对我说:&#;沈姑娘,我这一生只愿与你一人白头。&#;

原来白头之约,不过是场笑话。


3

我躺在娘家的雕花拔步床上,盯着帐顶的百蝶穿花纹发呆。

爹爹刚给我灌下一碗安胎药,苦得我舌根发麻。

&#;闺女啊,&#;爹爹把药碗重重一放,白胡子气得直翘。

&#;早跟你说那小子心术不正!当年他考太医院时,我就瞧出他眼神飘忽...&#;

&#;爹,&#;我撑着坐起来,&#;我要看宋忠远经手的太医院账本。&#;

老头子一愣,随即拍腿大笑:&#;这才像我沈家的闺女!青杏,去书房把西墙第三个暗格里的匣子拿来。&#;

青杏抱来的檀木匣子落满灰尘。

我翻开泛黄的账册,手指在&#;永昌十年冬&#;那页停住——那正是我小产的日子。

账上记着&#;麝香二两,用于配制安宫丸&#;,可我记得清清楚楚,当时宋忠远说给我用的是最温和的艾叶保胎汤。

&#;爹,这麝香...&#;

&#;那批药材是宋忠远亲自验收的。&#;

爹爹冷笑,&#;后来查库发现少了三两,他还咬定是库房潮湿挥发。&#;

我胸口像压了块石头。

继续往后翻,近半年的账目更是离谱——&#;百年山参十支&#;的报价够买座宅院,&#;雪莲五朵&#;的价钱能在江南置地。

每笔虚账后面都跟着个小墨点,像是怕自己忘记似的。

&#;这墨点...&#;我喃喃自语。

爹爹凑过来一看,突然变了脸色:&#;是回春堂的暗记!那家药铺专做假账...&#;

正说着,表兄陆景明风风火火闯进来,官服下摆还沾着泥点子。

&#;清荷,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!宋忠远那外室最近在打听稳婆,看样子...&#;

他瞥见我隆起的肚子,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。

我&#;啪&#;地合上账本:&#;表哥,借你刑部的官威用用。&#;

三日后,城南茶楼来了位豪商,包下整层雅间说要收购名贵药材。

我躲在屏风后,看着表哥扮的商贾把宋忠远哄得眉开眼笑。

&#;陈员外放心,&#;宋忠远压低声音,&#;太医院的雪莲要多少有多少,只是这价钱...&#;

表哥捋着假胡子大笑:&#;价钱好说!只要货真,每两我多加这个数。&#;

他比了个手势,宋忠远眼睛都亮了。

&#;三日后,还是这儿。&#;

宋忠远起身时袖中掉出封信,他慌忙捡起,却不知我早让青杏在茶里下了巴豆,就等他如厕时偷看。

信纸上的字迹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
&#;燕眉吾爱:已安排妥当,待那蠢妇饮下落胎药,我便以无子为由休妻。若非清荷眉眼似燕眉,我怎会娶这蠢妇?&#;

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,恶心得很。

&#;王八蛋!&#;青杏气得直跺脚,&#;姑爷竟敢...&#;

&#;嘘——&#;我示意她噤声,&#;好戏才刚开始。&#;

转眼到了交易那日。

我挺着肚子坐在衙门后堂,听着前头传来的动静。

宋忠远正得意洋洋地展示&#;御赐雪莲&#;,突然哗啦啦冲进一队衙役。

&#;宋太医好大的胆子!&#;表哥一嗓子吼得房梁都在震,&#;敢拿萝卜须冒充御药?&#;

我捏着帕子偷笑。

那哪是什么萝卜须,是我让爹爹特制的黄连粉团子,泡水就化——够宋忠远喝一壶的。

外头乱作一团时,师爷慌慌张张跑进来:&#;夫人,门口有个孕妇闹着要见宋大人,说、说是来讨名分的...&#;

我理了理衣襟站起身:&#;让她进来。&#;

柳燕眉挺着肚子冲进公堂时,钗环都跑歪了。

看见被按在地上的宋忠远,她尖叫一声扑过去:&#;远哥!他们凭什么抓你?&#;

宋忠远脸都绿了:&#;你来干什么!&#;

&#;不是说好今日接我过门吗?&#;柳燕眉哭得梨花带雨,&#;我连嫁衣都...&#;

&#;啪!&#;我一巴掌拍在惊堂木上,满堂寂静。

表哥憋着笑递上状纸,我清了清嗓子:&#;犯人宋忠远,贪污太医院药材款项,以次充好,证据确凿。按大周律...&#;

&#;清荷!&#;宋忠远突然挣脱衙役,扑通跪在我面前,&#;我是一时糊涂!看在夫妻情分上...&#;

我慢慢从袖中掏出那封信:&#;宋大人说的情分,是指这个?&#;

衙役接过信大声宣读,满堂哗然。

柳燕眉听到&#;眉眼燕眉&#;时,突然疯了似的撕打宋忠远:&#;你骗我!你明明说是因为爱我...&#;

最精彩的是陈太医突然站出来:&#;大人,下官还要告宋忠远谋害皇嗣!他给沈娘子下的落胎药,用的是太医院供给后宫的药方!&#;

这下连表哥都惊了——我事先可没安排这出。

宋忠远面如死灰,突然指着我肚子喊:&#;她根本没怀孕!这是诬告!&#;

&#;谁说的?&#;爹爹拎着药箱走进来,&#;我闺女这胎都四个月了,脉象稳当着呢。&#;

宋忠远彻底傻了。

我摸着肚子轻笑:&#;多亏夫君那碗&#;安神汤&#;,我才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么多证据。&#;

&#;毒妇!&#;宋忠远突然暴起,被衙役死死按住,&#;你算计我!&#;

我蹲下身与他平视,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:&#;比起你算计我小产,这算什么?&#;

退堂时,柳燕眉还在哭嚎:&#;大人明鉴!我也是被这负心汉骗了...&#;

表哥一挥手:&#;押下去!&#;转头冲我挤眼睛,&#;表妹,这案子判得可还满意?&#;

我望着被拖走的宋忠远,突然想起成亲那日他掀开盖头时说的话:&#;此生定不负卿。&#;

如今看来,倒也不算食言——他确实让我见识了,什么叫&#;负&#;得彻彻底底。


4

公堂上乱成一锅粥的时候,我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蜜橘。

柳燕眉突然&#;扑通&#;一声跪在大理寺卿面前,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
&#;大人!民女要揭发宋忠远!&#;她哭得妆都花了,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。

&#;他逼我堕过两次胎,就因为是女娃...&#;

我手一抖,橘子瓣掉在裙子上。

宋忠远那张俊脸瞬间扭曲得像恶鬼:&#;毒妇!你胡说什么!&#;

&#;去年腊月初八,&#;柳燕眉浑身发抖,&#;你说&#;女儿没用&#;,硬灌我喝红花汤...还有今年三月...&#;

她突然扯开衣领,露出锁骨下的一道疤,&#;我不肯喝药,你就用簪子扎我...&#;

堂外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。

我捏着橘子皮的手直发冷——原来我那个没出世的孩子,不是他害的第一个。

大理寺卿重重拍响惊堂木:&#;柳氏,你可知作伪证是何罪?&#;

&#;民女若有半句假话,天打雷劈!&#;

柳燕眉砰砰磕头,&#;这本密账是他每次贪污后记的,就藏在床板夹层里...&#;

她突然扭头看我,&#;沈姐姐,那对翡翠耳坠也是赃物买的,我...我戴过两回就还回去了...&#;

我差点笑出声。

这时候倒记得叫我姐姐了?

宋忠远突然暴起要扑过去,被衙役死死按在地上,官帽都滚到了我脚边。

&#;清荷!&#;他挣扎着朝我伸手,&#;这毒妇污蔑我!&#;

我没搭理他,转头问柳燕眉:&#;那对耳坠什么款式?&#;

“金丝缠枝的,背面刻着&#;永昌十三年春&#;...&#;柳燕眉答得飞快。

我心头一震——那是我嫁妆里的东西,去年莫名丢失的,宋忠远还说怕是野猫叼走了。

大理寺卿翻着密账,脸色越来越黑:&#;宋忠远,这上面记载的&#;雪莲三两,实收银二百两&#;,可是你亲笔所写?&#;

宋忠远瘫在地上,活像条离水的鱼。

我慢悠悠从袖中掏出张纸:&#;大人,这是回春堂孙大夫的诊断书,妾身确实有孕四月有余。&#;

堂外顿时炸开了锅。

宋忠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:&#;不可能!那碗药...&#;

&#;多亏夫君那碗安神汤,&#;我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,&#;不然妾身怎会起疑心查账呢?&#;

&#;毒妇!&#;宋忠远突然嘶吼起来,&#;你算计我!&#;

我爹突然从旁听席站起来,官袍袖子甩得呼呼响:&#;算计?你当我太医令不识堕胎药?那汤里早换成巴豆了!&#;

老头子气得胡子直翘,&#;要不是我闺女拦着,老夫早往你饭里下砒霜了!&#;

满堂哄笑。

宋忠远脸色由白转青,活像生吞了只癞蛤蟆。

柳燕眉突然又补一刀:&#;大人!他还偷太医院的犀角粉卖给黑市!就藏在...&#;

&#;闭嘴!&#;宋忠远额头青筋暴起,&#;当初要不是你在醉仙楼勾引我...&#;

&#;放屁!&#;柳燕眉一改娇弱模样,叉腰骂起来。

&#;是谁天天去听曲儿,说家里黄脸婆不懂风情?&#;

她突然从袖中抖出件杏红肚兜,&#;这上头还绣着你写的酸诗呢!&#;

衙役憋着笑把肚兜呈上去。

我瞄了一眼——好家伙,&#;鸳鸯交颈&#;四个字绣得歪歪扭扭,倒是宋忠远的字迹。

这品味,难怪当年给我写情诗总被爹爹笑话。

大理寺卿揉着太阳穴:&#;肃静!柳氏,你既参与销赃...&#;

&#;民女愿意退赃!&#;

柳燕眉跪得笔直,&#;那些首饰都在他书房暗格里!对了,他枕头里还缝着张地契,是拿太医院的银子买的...&#;

宋忠远彻底疯了,挣扎着要扑过去掐她。

我轻咳一声:&#;大人,既然案情明了...&#;

&#;且慢!&#;宋忠远突然阴森森笑起来,&#;沈清荷,你以为赢了?&#;

他转头对大理寺卿说,&#;下官要告她沈家勾结药商!那陈员外分明是...&#;

&#;哦?&#;表哥突然扯掉假胡子走进来,&#;宋太医是说本官假扮药商引你上钩?&#;

他亮出刑部腰牌,&#;这可是皇上亲批的查案手谕。&#;

宋忠远彻底瘫软在地。

我蹲下身,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。

&#;忘了告诉你,上个月我爹升任太医院院使,专管御药稽查。&#;

他嘴唇哆嗦着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:&#;孩子...孩子真是我的?&#;

&#;你说呢?&#;我故意摸着肚子笑,&#;反正生下来姓沈。&#;

退堂时,柳燕眉追上来扯我袖子:&#;沈姐姐,我...&#;

&#;打住。&#;我甩开她的手,&#;你那点小心思留着跟衙役说吧。&#;

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,我补了句,&#;不过你揭发有功,我会让表哥从轻发落。&#;

走到衙门口,青杏憋不住问:&#;夫人,那柳燕眉说的堕胎...&#;

&#;半真半假吧。&#;我望着阴沉的天色,&#;她锁骨下的疤是旧伤,我早查过。&#;

小丫头瞪圆眼睛,我戳她脑门,&#;记住,狗咬狗的时候,看戏就行。&#;

马车经过醉仙楼时,里头正唱着《负心郎》。

我掀开车帘,看见伙计把宋忠远的诗稿当废纸扔出来,纷纷扬扬撒了一地。

&#;夫人,回府吗?&#;青杏小声问。

&#;去回春堂。&#;我放下帘子,&#;该给小家伙抓点安胎药了。&#;

车轮碾过那些诗稿时,我忽然想起去年生辰,宋忠远在纸上写&#;愿得一心人&#;。

如今看来,他确实得了——只不过,是副黑心肠。


5

刑部大牢的甬道比往年更阴冷,青杏提着食盒跟在我身后,靴子踩在干草上沙沙响。

狱卒老赵见了我直搓手:&#;沈夫人,这天儿您还亲自来...&#;

&#;最后一程了。&#;我递过一块碎银子,&#;劳烦赵叔通融。&#;

老赵掂了掂银子,突然压低声音。

&#;那柳氏昨儿夜里撞墙了,没死成,满嘴胡话说什么&#;孩子不是宋大人的&#;...&#;

我脚步顿了顿,继续往里走。

关押死囚的丙字号牢房泛着霉味,宋忠远蜷在角落,曾经俊朗的脸如今瘦得脱了形。

听见脚步声,他猛地抬头,镣铐哗啦作响。

&#;清荷?&#;他扑到栅栏前,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,&#;皇上...批了?&#;

我没答话,把食盒放在地上。

青杏识趣地退到转角处,靴子声惊起几只老鼠。

&#;秋后问斩。&#;我解下狐裘,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,&#;今儿腊八,给你带了些吃的。&#;

他眼睛突然亮得吓人,镣铐哗啦啦响着往前挣:&#;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?我就知道...&#;

&#;宋忠远。&#;我打断他,从食盒上层取出碗还冒着热气的腊八粥。

&#;你记不记得我们成亲第一年,你值夜回来,我蹲在小厨房给你熬粥?&#;

他僵住了。

我当然记得,那年他掀开厨房帘子时,我正灰头土脸地扇炉火。

他笑得差点打翻粥碗,说&#;太医娘子怎么连火都生不好&#;。

&#;后来每次腊八,你都说公务忙...&#;我舀了勺粥递过去,&#;其实都是陪柳燕眉了吧?&#;

他喉结滚动,突然抓住我手腕:&#;清荷,我错了!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...&#;

&#;孩子?&#;我轻笑出声,抽回手,&#;你配吗?&#;

食盒下层露出油纸包的一角,宋忠远突然激动起来:&#;是杏仁糕?你还记得我爱吃...&#;

&#;记得。&#;我慢慢拆开油纸,&#;去年你说想吃,我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忙活半天,结果你连看都没看就说太甜。&#;

糕点香气飘出来,他眼眶竟然红了。

&#;清荷...&#;他声音发颤,&#;你当真爱过我?&#;

我凝视这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脸,忽然觉得可笑。

爱过吗?

当然爱过。

爱到他在太医院值夜,我能盯着更漏数到三更。

爱到他随口夸句帕子花样好,我连夜绣坏十根针。

&#;爱过。&#;我抚着肚子,&#;所以让你死个明白——这孩子姓沈,我招赘的夫君下月上任太医院判。&#;

宋忠远像被雷劈中般僵住。

我凑近栅栏,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:&#;对了,你那个心肝柳燕眉,肚子里根本不是你的种。&#;

&#;不可能!&#;他猛地撞向栅栏,&#;她明明...&#;

&#;醉仙楼的琴师,姓周。&#;我退后两步,&#;你每次&#;值夜&#;时,他们都在你买的宅子里私会。&#;

他疯狂摇头,镣铐在脖颈磨出血痕。

我弯腰把杏仁糕推过去:&#;趁热吃。&#;

走出牢房时,青杏小声问:&#;夫人,那糕点...&#;

&#;加了料。&#;我弹掉袖上沾的雪粒,&#;就那包他当年给我的麝香。&#;

小丫头倒吸冷气。

外头雪停了,阳光照在刑部门口的石狮子上,明晃晃的刺眼。

一辆青篷马车停在阶下,帘子掀起一角,露出张温润如玉的脸。

&#;谈完了?&#;新上任的陆院判伸手扶我上车,指尖还带着药香。

这位表哥的同窗,如今是我未过门的赘婿。

青杏憋到马车拐弯才开口:&#;夫人,柳燕眉那边...&#;

&#;给她二十两,够她回扬州老家。&#;我靠着软垫闭目养神,&#;那琴师倒是痴情,大牢外蹲了三宿。&#;

陆院判突然轻笑:&#;宋忠远要是知道,他贪污的银子全被柳燕眉拿去养了小白脸...&#;

&#;报应。&#;我闭着眼也笑了。

车轮碾过积雪,咯吱咯吱响得像那年宋忠远踩碎我晒的草药。

三日后问斩,听说宋忠远临刑前突然大笑,喊着&#;麝香够劲&#;。

刽子手老李后来跟人嘀咕,说没见过哪个死囚挨刀时还笑得出来的。

开春时我产下一子,爹爹抱着外孙乐得胡子翘老高。

洗三礼上,陆院判当着满堂宾客给孩子戴长命锁,锁上刻着&#;沈&#;字明晃晃的。

&#;夫人。&#;夜里他替我掖被角时突然问,&#;那日...你真给宋忠远下了药?&#;

我逗弄着怀里的婴孩,笑而不答。

窗外一株老梅开得正好,让我想起那年雪地里,宋忠远说我绣的梅帕子像鸡爪子。

如今这双手,终于学会绣出真正的并蒂莲了。

(完结)